深夜的脚步声

  要下大雨了吧，天好黑好沉，空气里潮湿很，一楼的墙壁上湿漉漉的，像要滴水，今天的夜晚似乎比昨天来得早。初来这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人在家，我不想单独出去散步，夜色中路灯再亮也档不住黑色高楼给我的压抑感觉。也不想上网，漫无目的的翻看网页并不好玩，干脆把大门关了，独自思考一会儿吧。要是我是个大男人，该多好，也许现在正好能点一支烟，看烟卷忽闪看鬓边吐雾，也可以不至于这样的寂寞.

 就在我要迷糊着入睡的那一瞬间，从楼梯上传下来的阵阵脚步声提起了我的精神，先是一串小脚丫走下楼梯的轻轻踏步声，下到地面就听不出声响了。接着有女人嘶哑的质问声“你要到哪去啊……”伴着稀疏的脚步声紧跟着下了楼，能清晰的听到她在楼下地面的大步飞走的声响，大概是在追逐谁。等前面的脚步声没有了踪影，又从楼梯上传来一串浑重的脚步声，似乎是稳重的走下了楼，然后重重的踩在走廊上，朝着前面走过的脚步不急不缓的走去。这样的情形，如果说前面的脚步声带给我的是些许好奇，有想打开门看看究竟的冲动，后面的脚步声却只能带给我比这夜色更低矮的沉闷感，听上去，让人感觉很不轻松极不舒服。

待这一连串的脚步声走出巷子的拐角，慢慢消失在我的听觉视野里，我还在稍做思忖：深夜了，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了？他们去做什么？那低低的询问声里包含着多少内容，是不是听起来有点无助和伤感？他们需要帮助吗？我是不是应该追过去看看究竟，一时半会我没了主见。

  不一会儿，一阵杂乱的回来的脚步声和低声训斥声已经从门缝清楚的传到我耳朵里来了，冲击着我的越来越清醒的大脑和内心。

“你还走不走？这么小就学会离家出走了，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一个中年男声在训斥着，随后有持续的重重打击的闷响，像是在打人，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击对打的声响，也没有任何哭泣声。我起身想去开门，说不定这里面有案情。

“如果有拐卖或胁迫嫌疑，我一个人怎么对付，是抓起家什还是刀具作武器更好呢？”我心里打起了鼓。

 “回去！今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讲啊，你们要记住了，听见了没？！”马上，男的又发话了，声音低低的，有些不耐烦，但语气很重像是在命令。

“听见没，今天的事不能对外人讲，以免影响形象”一个女子的声音，屈从又严厉的重复了一次。然后又是女人的一些小如蚊子的数落声：“你以后还这样不听话么，打起来也够你受的了，作业不会就问我们，不要消极抵抗，打这么点分数……”看来是家庭内部矛盾，我还是不参与的好。

“拿好你爸的皮包和领带，回去！”女人在安排回家了，随后就是一些密密匝匝的脚步声走上楼梯去了，大概是两大人拉着孩子回家了。上了二楼，已经听不到任何声响，不知道他们到底住几楼，孩子多大了，大人长什么样貌，在哪儿工作，这些对似乎一起经历了一场劫难的我来说，都是个未知数。即使明天天亮时，我还是无从知晓，也不想再打听了。

 听见没，今天的事再不准对任何讲，加上那无声的抽打，还有那面对双重打压，连轻微的抽泣都不敢的孩子，这些场景重复在我耳边在我胸中，竟然形成了我不愿触摸的颤栗！今夜，我可能无法入眠了。也许，孩子和母亲的眼中是有泪水的，无声的泪水已经流过；也许，大人和孩子的眼中都是有对美好未来向往的，大人绝望的要把他们自己不能现实的希望压在孩子身上，孩子无助的抗争让他选择出逃，逃离那个无助的淫威之窝。当然，也许还有其它我从来都无法想象得到的多种可能，只可惜，他或是她的翅膀还尚未长成稚羽，更别说脊椎已经成长坚韧和挺拔，无法抵制内外的任何打压和风霜。

坚强又有骨气的孩子，待你再长大些，你一定也将会知道，苦水中绽放的蓓蕾也一样会有芬芳光彩的未来。只是，等你长大了，一定要记得多多仰望星空，而不像你的大人一样只低头觅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