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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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在哪儿啊?”闲下来的时候,楼下楼上,屋里屋外地喊妈,便是我疫情在家的日常。喊她一般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知道她在家的什么位置,每每喊她,听到她的回应,感觉很满足。
“哎——我在伙房呢!”听到我的呼喊声,妈大声回应到。寻声过去,只见妈站到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妈个子不高,吃力地惦着脚尖,仰着头,刀尖在房梁上悬挂的几排自家腌制熏烤的腊肉中来回穿梭,眼神专注,身体左右微微晃动着,认真挑选着她认为猪身上精髓部分的肉。腊肉,是我家乡的特色食物,取下排骨煲汤、五花肉炒蒜苗、瘦肉煮熟直接吃……只要腊肉入锅,十里之外闻其香,不禁让人垂涎三尺。每一个在外的游子,都挡不住它的美味,每一个游子的行囊里都有它。
妈见我来了,连忙问:“你喜欢吃什么肉?排骨?瘦肉?五花肉?”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又说到:“算了,还是都带一点吧!你爷爷今年也熏了腊肠,也给你带一点。”
“妈,我们还没有通知开学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准备东西,想让我走啊?”我笑着说到。
“刚接到通知,我们单位通知复工了,过几天就要和你爸走了,你比我们走得晚,我得提前把你走的时候要带的东西给你准备好。”妈不舍地回答。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供养我们兄妹三人,就去深圳打工了,小的时候我们都是跟着爷爷奶奶。现在我哥大学毕业回家做了老师,也娶妻生子了。我也当老师了。妹妹考上研究生了。虽然我们都长大了,可爸妈觉得自己身体还好,还想为家里再多尽一点力,为子女减轻负担,依然要外出打工。
我有点难过地说:“不用给我准备,我走的时候随便带一点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那怎么行,你这么远带去城里的东西,我得给你挑选最好的。再说了,城里也没有地方烧猪毛(腊肉最主要的一道工序是烧,一定要把腊肉烧好,因为在腌制的时候皮里面还有遗留的毛根,在火上面把肉皮烧成糊状,这样就可以 把毛皮里面的残余毛根彻底地清洗干净。)家里柴火方便,而且通过柴火去毛,去得又干净,肉还更香。我把毛去了,洗干净,你去吃的时候就方便了。”妈一边说一边把她精心挑选的“好肉”从房梁上拿了下来,放在了盆里。
妈熟练地生了火,拿起一块五花肉,用火钳夹着,半蹲在地上,双手举着火钳,把肉放在火上烤。肉在火的炙烤下,油滋滋地冒,火也越来越大,我实在耐不住热和烤,就躲得远远的。可妈尽管手里吃力的举着夹肉的火钳,微微有点发抖,尽管被火炙烤,时不时还有油飞溅到手上,尽管才初春,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砸到了地上;尽管火里冒出来的烟让她眼泪直流,她都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五花肉的皮在经过大火的一番“亲热”,别说残存的毛了,连皮都被烤得焦黑。去完了五花肉的毛,妈又以同样的方法烤上了猪腿。或许蹲的时候太久了,妈这次换了个姿势,一条腿跪在了地上,一条腿弯着,胳膊肘搭在另一个膝盖上,借着膝盖的支撑举着火钳。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过了好久,妈终于去完了猪毛,被熏被烤的肉现在已面目全非,只剩下黑色,满满的装了一盆。妈的脸和手被火炙烤得绯红,手臂上还有几个被油溅到的小水泡。我想终于结束了,结果妈却说家里洗着方便,要全部洗了。我说不用,我吃的时候自己洗,一次洗一点,总比一次性洗一大盆轻松,妈不同意,非坚持要洗,还说我洗不干净,吃到嘴里不卫生。我无奈地说:“那去厨房洗吧,今天太阳好,热水器热水也充足。”妈却说:“太阳能热水器也要用电,这儿火这么大,就在这儿,又不花钱。”看着满满一盆的黑家伙,我怕我妈得洗到明天早上。我有点心疼妈,便说:“行吧,我添柴烧水倒水,你来洗”,妈愉快地答应了。
妈把盆里的腊肉泡了一会儿,坐在一个小椅子上,弯着腰,用刀一刀一刀熟练地把肉片上面的那层带糊状黑东西刮下来。刮的差不多了,撒上大碱,再用丝瓜瓤子一次又一次地擦。第一次清洗过后,黑黑的腊肉初见本色。但是,腊肉可不是一次就能洗干净的,它必须要经过五六次的清洗才能干净,这样一次完整的清洗得花费好几个小时。妈洗一会儿,就会停下来直起腰敲敲。看到妈的样子,我说我来洗,妈说我洗不干净,她非要自己来。正和妈妈洗着肉。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着我的名字。
“谁在叫你?”妈好奇地问。
推开门一看,一个好朋友来我家找我,说好久不见,想和我出去聊会儿天。我给妈说了之后,妈让我去。我看着妈还未清洗完的肉,就说:“我走了,没人给你添柴烧水,洗过的脏水,也没人帮你倒,你一个人得用多久时间才能洗完。”妈显得很轻松地说:“你俩关系那么好,这么久没见,她来找你,不去不好,你自己去,别管我,我一会儿就完了。”听妈这样说,我便离开了妈的“战场”。
傍晚回到家,天已经微黑。一进门,我看到厨房的桌子上,放了许多食品袋,每一袋都装着数量差不多的肉。上午刚从房梁上取下来的被烟熏得黑不溜秋的东西,现在都变色了,肉红艳艳的、皮黄黄的。犹如一个常年不梳洗的姑娘,突然精心打扮,变成了美女。经过妈的一番清洗,此刻每一块肉都在刺激着我的味蕾。瘦肉和五花肉,切成了小块,一块用了一个袋子装着;排骨都剁成块了,一小包一小包地装着;腊肠分成了一节一节的,一个袋子装了一节。妈怕我分不清那个袋子装的什么肉,每一种肉的袋子颜色还不相同,还在里面放了张小纸条写上名称备注好。
妈见我回来了,便叮嘱到:“这些肉我都给你洗干净了,分好装好了,吃了时候拿一小袋出来。我用一个大袋子全部装在一起,放到冰柜的右上角,你走拿的时候别到处翻。对了,你爷爷还晒了一些干菜,干土豆片、树花菜、干豆角……我都给你装好了,放在你睡的那屋那个柜子里,你走的时候别忘了……”
听着妈絮絮叨叨地说,再看着妈那双被水泡得发白,长满了褶皱的手,脸上新添的皱纹,头上那几根讨厌而扎眼的白发。灯光下,妈的影子似乎更高大伟岸了。我的眼圈也不知不觉红了。
3月16号接到学校的通知要返校。妈打来了电话,再一次唠叨到:“今天晚上你就把行李装好,肉在冰箱的右上角,菜在你屋的柜子里;走的时候把厚衣服都带上,小心变天,俗话说:穷人你莫夸,三月还要冻个桐子花;手机充电莫忘了哦;钱装好,别弄丢了……”听着电话那头的唠叨声,突然觉得妈真的老了,她似乎忘记了,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而是一个“孩子王”。
17号,一大早,拖着比平时格外沉重的行李箱,坐上了去他乡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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