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家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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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不大的小山村里，除了春节，最重要的节日就是中秋节了。八月十五月儿圆，在外打拼的人总要赶回家来，一起过个团圆节。

老屋在河沿北边，院子高出河床十多米，一米高的院墙贴边栽有一棵梨树，有小孩子一个怀抱那么粗。小时候，这棵梨树在村子里是稀罕树，我一直引以为傲。

春节过完，三月的暖风很快便吹来了，梨树开始吐出嫩芽。过完年，我便盼着中秋。还不懂年月日的我会问母亲：“什么时候过中秋节？”母亲会说：“等到八月十五日，中秋节就来了。”“八月十五日是什么时候，还有多少天？”母亲想想，然后说：“你看咱家的梨树，等它长了满树的梨，中秋节就到了。”

梨花院落溶溶月，一树梨花落如雪。梨花散尽，很快，黄豆大的梨果便你拥我挤地冒了出来。炎热的夏季很是漫长，我又开始忍不住问母亲中秋节什么时候到呢。母亲依旧说，快了，快了，梨子熟了就到了。

七八月之交，雨量大，有时还夹着大风和冰雹。每年这时，和父亲母亲坐在屋子里，总要担心这一树梨果。哗哗哗的雨声伴着呼呼呼的风声，已长到小孩子拳头大小的梨果在风雨中咚咚咚地落下地来，我在心里默默数着个数，不时地掀开门帘望望树下，落地的梨果总要惹得一家人心疼不已。

春来夏往，梨果终于成熟了，这是一家人非常高兴的时候。父亲会爬到树上负责摘果子，我和母亲，拿着用木棍支起的面袋子在树底下接着。一棵树能摘一百多个梨果，母亲会给我们姐妹一人一个，然后就把梨果小心翼翼地装进瓦罐里存好，告诉我们要等到中秋节再拿出来。

八月十三、十四的时候，母亲会打开瓦罐，藏了些天的梨果，香甜四溢，咬一口，脆甜可口。母亲会用葫芦瓢装满梨果，这时候我和两个姐姐便成了跑腿的娃娃。最先送到爷爷家，爷爷牙口不好了，但是爱吃这酥脆的梨果，再送到大伯、二大伯、三大伯家，还要送到附近的邻居家。我和姐姐都很喜欢这个差事，端着梨果跑得飞快。回来时，葫芦瓢里也是不会空着的，爷爷会放几块饼干，大妈们会放上一把糖果或者几个石榴，邻居叔叔婶婶们也会抓进几把花生瓜子，中秋节就在这喜悦和甜美中到来了。

八月十五的晚上，母亲会让我们姐妹三人到院子里看着，月亮从东边山头露出光亮时，母亲和父亲便会把小饭桌搬出来，放在梨树底下，桌上摆好月饼、梨子、苹果，还有一家人一起包好煮好的饺子。父亲说：“这是祭月，祈求月神降福人间，保佑一家人团团圆圆，幸福美满。”

祭过月神之后，一家人便在梨树下吃月饼，吃饺子。少不得要谈论这颗梨树，我总是好奇这颗梨树什么时候来到院子里的，是谁栽下的呢？

还记得父亲说起过，大概是一九六五年的时候，还是个小伙子的父亲，在祖辈的老园子里发现的，那时它还是一颗野生的杜梨树，父亲把它挖回来栽到了院墙边上，后来请人嫁接成的梨树。这么一算，我出生的时候，这棵梨树已经有20多岁了。每每在中秋说起这件事，父亲总是很开心，这棵梨树给一家人带来的不只是口腹的满足。

我在这棵梨树下长到十三岁，便搬到了北边的新院子。放学后或者寒暑假依旧喜欢来这老院子里玩。时光荏苒，一年年中秋如约而至。日子好起来后，梨果不再稀缺，集市上可以买到各种瓜果。这棵梨树越来越老了，结的梨果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小到又硬又涩。等到我参加工作时，它彻底地不再结果了。后来老院子卖掉，这颗老梨树就淡出了我们的生活。

今年中秋有三日假期，姐妹三人三个小家庭到父母家一起过节，又想起了这棵老梨树。祭月时，桌子上摆着梨果，却不是自家梨树的果子，一家人不免念旧起来。日子好起来后，每当想起老梨树，父亲会说，老梨树是我们家的功臣。

我喜欢中秋，还因为我出生在这一天。每年中秋，一家人团圆在一起，除了一家人一起包一顿可口的饺子，母亲还会亲手为我做一碗手擀面，年年如此。劲道的面条，浇上小白菜鸡蛋卤，胜过一切美味。

参加工作后，中秋不逢周末便要正常上班，记不清有几年未在家过节了。今年一家三代十多口人团聚一起，年迈的父亲母亲非常高兴。接到我们回家的电话，早几天就准备了各种食物。

夜色渐暗，月上梢头，一家人祭月时，又忍不住忆起小时候一家五口坐在梨树下分吃月饼的岁月。四块月饼，大姐一块，二姐一块，小妹一块，父母一块。如今的日子，好得比月饼还要甜，一家人团圆一处的欣喜，更是令人满足。

秋风落叶，中秋月圆，一轮明月，天下万缕思念。秋风起，月皎洁，祝愿年年中秋家家团圆。

（中秋有感，写于二零一九年九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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