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在风中飘荡

“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迄无所求,君谓计将安出?”

爷爷将书撂下,转身抓起手边紫砂壶,斟一杯淡茶,先浅尝一口,再慢慢细品,而后残啜那缕清香。我在一旁,心中不解。瞥了一眼刚关上的电视,耐不住那茶苦味,不觉有些焦躁。

“爷爷,这几天看您脸色不好,电视上又说什么了?”我小心询问,爷爷叹了口气,看着午后阳光晴好,在茶几上摆弄起茶具。“当今政局变幻呵,难以预料,来,我俩喝口茶。”

我心中却也知道,爷爷是个老兵,年轻时虽未经沙场,但关心时局动荡。在家无事,常品茶读书。每读《三国》,必然赞叹不已。可今天为什么与我品茶呢?这几天看新闻,众评论家各抒己见,难怪爷爷眉间纹痕又添几分。

爷爷不疾不徐地拿过茶刀,细细切茶饼。我看着,心想: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喝到热茶?不觉烦燥充溢心头。

爷爷轻轻地把切碎的茶饼倒入氤氲的茶壶,一股热气升腾,心中更加焦急。爷爷花如此精力,只为喝一口茶,值吗?

爷爷却丝毫不见焦急,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茶泡好。他紧皱的眉头已然舒展。额前纹痕也平复下去,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笑。他又随手翻开《三国》,对我说道:“读史可以明智,我觉得啊,还可以警身。人人都想着争,可最后为的是什么呢?”

我默然无语,陷入沉思。

一会,一阵水汽如烟霞般悄然腾起,袅袅的清香逐渐萦绕在整个房间,轻嗅一口,心也似被这茶香所浸满。心中不觉减了一丝急躁,升起一丝期盼。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透入室内,上下浮动。阳光好似也被这茶香所浸满。洒在身上,似有一阵淡淡的清香流入身体,心中早已不耐。想着自己在最近一次比赛中失败,如何在新环境崭露头角。我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却并不成功。大家都在尽力追求,我岂能放下?明明已经很靠近了,只恨那么一点距离,遥不可及。不觉又是烦躁充溢心头,只盼这茶快点烧好。

爷爷看着我的神态,淡淡地笑了笑。少顷,茶终于好了。爷爷轻取两盏精美的小瓷杯。茶水缓缓注入,茶叶上下浮动,心中又不觉多了一丝渴望。

爷爷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细细品,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

我急不可耐地抓起茶杯,一口饮尽,随即变了脸色。炽热的茶水裹挟着苦涩注入肺腑,苦意在舌尖晕染。我扔下茶杯,心想,这茶徒有清香罢了,华而不实。爷爷轻轻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说:“莫要急躁。急,则品不到茶的真味;躁,则悟不到茶的蕴含。你再细细品一番。”

我一愣,旋即又斟一盏。学着爷爷轻呷一口,细细品味。开始,一缕苦意滑过,舌头有些麻木。既而,一种独有的清香在舌尖绽放,苦味淡去,麻木解开,取而代之是茶的一缕清香,夹杂淡淡的甜味。陶醉在这茶中,心也平静下来。

猛地醒悟,爷爷含笑不语,是为了让我明白,过度的追求,抛弃了平和的心态,注定失败。不如放下浮华,用心做平常事,多行善举,一心一意专注于生活的本真,品味正常的生活。

回想古今中外多少豪杰,陷身功名,求得利禄,将满腔热血,尽奉与这浮华。不识时务,不知进退,不懂静心,不晓平和。名义上为国为家,实为一己私利。为那个人野心,虚设家国社稷。于是,硝烟四起,群雄并立。人人都丧失了本性,人人脸上都带着双面的笑靥。善的本性泯灭了,残忍的笑披露了;静的初心不在了,徒留喧嚣与繁华来遮蔽人的眼。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爷爷默默吟诵。

品茶,图静,不求躁。为人做事,处事生活,亦当如此。岂可因小利而放弃了生活的真意呢?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不希望如此。但愿归田卸甲,捧回你沏的茶。

古今多少事,难道真的只付笑谈吗?英雄豪杰,只为波诡云谲、尔虞我诈吗?

不,后人岂可不省。叱咤风云之人,是时候坐下,品一杯淡茶了。

面对生活,用心平和。君谓计将安出?答案,不言而喻。

英雄,答案早已在空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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