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守望(二）

许久未回去了，她还好吗？

今年暑假，我在回老家的途中，靠着车窗，望向那一颗颗向后倒的行道树。多年来，它们孤独地伫立在高速路上，注视着车来车往，像一个个守望者。

看着这些树，我想到奶奶…距目的地越来越近，回乡的愿望竟颇为急切。

车子慢慢驶进巷子，虽是盛夏，但迫于生计，很多人家的大门上都挂着锁，巷子里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知了不知疲倦地在树上叫着。我一抬眼，便看见了奶奶。她坐在斑驳的木门旁，呆呆地望着远方，直到听见汽车驶来的声音，她才缓过神来。我刚一下车，便听见她用纯正的陕西话说：“笑笑，你回来了！”溢于言表的欣喜挂在她的脸上，却仍有掩不住的落寞，孤独浮在眼底。

晚上，我看着电视，当妈妈劝奶奶和我们一起住时，只听到奶奶说：“我不走，每晚我躺在床上，老觉得你爸就在我身边。”听到这话，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到底，她还是没能从爷爷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

今年三月，爷爷突然去世，我第一次见奶奶哭得那么伤心，她一向是那么坚强，即使数病缠身也没能将她打垮。可如今，她是真的孤单了，没了依靠。

爷爷和奶奶并不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自我记事以来，奶奶对爷爷的“批评”从未间断过,一直百般挑剔。而爷爷呢？他总是逆来顺受地点头答应，很少反对。爷爷细心地照料着奶奶生活里的一切，也包括我们全家的一切。自从奶奶残疾后，她的生活起居全由爷爷照顾，爷爷也一直无怨无悔地付出着，事事以奶奶为先。吃饭时，伺候奶奶吃完后，才自己吃，而他吃的，总是舍不得倒掉的剩饭；晚上，先把奶奶抱上炕，安顿好，再自己洗漱；甚至在上厕所时，也是耐心、细心地服侍着…奶奶俨然被爷爷呵护成了一个“女王”。尽管如此，她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挑出爷爷的“毛病”。我有时甚至在想，奶奶是不是对爷爷太刻薄了？

我想，只有在经历了生死离别后，才懂得爱的真谛。爱是呵护、是陪伴，是夫妻间的日常斗嘴，更是一人离去后另一人的守望。

我终于明白了奶奶与爷爷间的爱，以及奶奶不想与我们一起居住的原因。这里不仅有她的亲朋好友，更有爷爷的气息。哪怕身体不便，仍固执地不肯离去。时至今日，奶奶还是会时不时地哭泣、叹息、思念！

两天后，我回了西安，车的后排空荡荡的。从车窗望去，只见奶奶又坐在老地方，守望着有爷爷气息的故土。

如她所认为的，爷爷也在那里守护、陪伴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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