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祸水的红颜

黄林

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了《墨子·亲士篇》中这样几句论述：“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贲之杀，其勇也；西施之沉，其美也；吴起之裂，其事也。”这仿佛是说，西施像比干、孟贲、、吴起他们那样，都是“死其所长”，因各自的所长而招致相同的祸害。墨子的意思为：西施就是因其美貌而被沉入江底遇害的。于是我想到了这样的女子：倾国倾城，绝色的容颜伴随着“红颜祸水”被后人津津乐道。

你本是乡间的浣衣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憧憬着未来，勾勒着属于你的画卷，那上面有疼你爱你的围在你身旁嬉闹的儿女。但一次邂逅却改变了你一生的命运。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清晨？你是否还记得那次回眸？你是否还记得四目相对时的天地失色？当他带你离开时，你以为你等来了渴盼已久的幸福，你以为他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以为……

当他将你献给他的主时，有谁知道你的心在那一刻被冻结。你看着那个给了你希望又让你绝望的背影，终究是低下了头，选择了沉默。你明白，他有他要效忠的君王，有他要守卫的国家，更有他要保护的人民。只是，你没有想过，他将你置于何地呢？你懂他的忠君爱国，可是他懂你吗？当越王说出美人计的时候，你幽邃的目光望向他，你渴望他的反应，可您看到的仍是那石化了一般的背景，没有言语，没有目光，没有动作，什么都没有。你在心底轻笑，原来，真的是自己奢望了呢。面对越王，你只能无奈，妥协，因为你根本没有权利说不。从此，你以一介女流之辈介入了两个国家的战争，你带着曾经的幻想卷入后宫的勾心斗角，开始了每天对着不爱的人强颜欢笑的生活。

当越王的铁骑踏平宫殿时，你望着熟悉而陌生的面庞，内心深处的喜悦一点点蔓延开来。你以为时隔数年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你以为他会与你携手在江边漫步，你以为至少你可以功成身退，回到原来的轨迹上去。可越王的一句“沉江”打破了你所有的幻想，而理由竟是可笑的“红颜祸水”，而他不想重蹈覆辙。直到这一刻你才猛然醒悟，原来你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那个梦如此美好，支撑着你在异国他乡一路走来，可这一刻都成为了泡影。聪慧的你，是否想过有这样的结局？

当冰冷的江水渐渐将你淹没，你心中是否有恨？你是否后悔那一次的回眸？你是否怨过上天的不公？你那百转的思绪穿过了千年的时光，在历史的波涛中化为虚无，放眼千年，谁懂得你的心？而又有谁想过要去读懂你？

越王十年卧薪尝胆，心愿得偿，名留千古；范蠡荣辱一生，忠君报国，永载史册；而你呢？你用你的青春，你的尊严换他的家国大义，换勾践成功复国，却换不来你渴望的幸福，只换来了“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和一江刺骨的水。勾践十年隐忍，尝的是苦胆，而你是游走在刀刃上的美人鱼，尝尽人间冷暖辛酸，在爱与恨中翩跹起舞。

红颜祸水？懂你的人都知道你从来都不是祸水。你只不过是越王复国的工具，你不过是越吴两国战争的牺牲品。只是你牺牲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名誉、尊严、幸福。有人说，没有你，吴国不会灭亡。但是他们不懂，即使没有你，那个时代，必定会有另一个女子代替你走上同样的道路。在那样的社会，主导一切的人根本不是你。如果仅凭一个女子就可以颠覆一个国家，那么要君王何用？要满朝文武何用？要千军万马何用？美，并没有错，错的是利用你的美而又置你于死地让你背负“红颜祸水”的人。

逝者如斯夫，那些过往早已尘埃落定。

文明的踪迹总是那么粗暴，一句“红颜祸水”，就把你这个名叫西施的女子涂抹得毫无章法。

【问题诊断】

文章之所以“不成功”，关键就在于没有抓住“文明踪迹”的内核。本材料所要求的是写“自己”在游山玩水中、在研读典籍里所感受到“文明”踪迹。文章《不是红颜的祸水》源自《墨子》的片段话语，也可谓抓住了“经典”来叙述，但是否与“文明踪迹”相契合，则很明显地脱离了原话中所具有的寓意。因为比干、孟贲、吴起都是为“正义”而死得其所的，小作者则脱离了墨子原话中的含义，仅仅套上一个原话的外壳，就生发出与“经典”不相干的“红颜祸水”，并为之产生叙述和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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