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探险记

墙很高，抬头望不见东边半边天。

“回去吧，爬不过去的。”我倚在墙上，“不行！我一定要把球找回来。”她倔强地朝墙踢了一脚。

都是因为这只球。

时值周末下午，趁长辈们在外面闲谈，我俩从楼上拿下几个乒乓球开始玩了起来。她或许是练过几次，但我很生疏，一次次失误后，终于在把它当作羽毛球发球时，气恼地飞出了小区。

“肯定掉在隔壁小区里面了。”她明知看不见仍踮脚站着，仿佛视线能穿透了般。

“要不，把奶奶喊过来吧？”远处角落的小阁间里还隐约传来“皮蛋”、“勾子”等叫声。

叫她们来就没意思了，“走！我带你去。”

“但是，如果迷路了怎么办？如果遇到了坏人，如果……”

“没关系，我能赶走他们！”

当时我7岁，她8岁。

“你到底去不去？”

我犹豫了，想到这是一次难得能脱离大人的机会，我就跟上她的脚步，踏进巷子里。

其实两个小区挨得很近，几分钟就能到的，但有一天来了一群人用水泥砌了一堵墙，挡住了捷径，就可望不可即了。

“到了吗？”我总想问这一句，但看着她胸有成竹的表情，我觉得没有疑虑的必要了。

终于绕到了一堵墙前。

“没错，就在墙后面。”

“但是，太高了。”

“那，等我过去拿，你在这等着。”

“我，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

“哎！你怎么这么烦。”她搬来一些弃砖废瓦和空瓶，站在上面双手刚好够到墙顶，然后慢慢将左右腿跨过去，双手往后一推。

“咚”地一声，我屏气听着，是不是摔倒了，脚扭了，手断了……

“我下来了，你也快过来！”

我松了一口气，心又揪起来，退路已经没有了，我慢慢靠近了这堵墙。墙上凹凸不平，有一块甚至被凹去一大块，有些细虫叮在墙上，见有人来，又嗡嗡换个去处。我模仿着她的样子，双手慢慢伸向墙头，不料手抖的太厉害，身体不稳，我一屁股坐到了空瓶上。

“你过来了吗？”

“等下，我系个鞋带。”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抓住墙上凸起的地方，终于不太优雅但好歹坐在墙头上，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我下不去了。墙的另一边皱纹般，破碎石路的裂痕刺痛了我的双眼。她似乎明白了我的疑虑，张开双手：“你跳，我接住你！”

我坐在墙头上话都不敢回，双手紧紧握着墙砖，怕一不留神就被风吹下来。从高处望下看去，连平日里的小石子似乎也失去了踪影，只有她明亮的眼眸还清晰的闪着。

“没事，跳下来！”

我很想大声哭喊引来大人来救助我，但当初又是我想离开长辈才跟来的，这时退缩就说过不过去了，我闭着眼，任风声在耳边呼呼吹着，再睁眼就见到了一张巨大的笑脸：“这不是下来吗？”

回去时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奶奶一见我们就连忙跑过来“小丫头溜到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

她依旧笑着，将球揣进口袋，“我捉迷藏去了。”

奶奶不信，转来问我：“宝宝，你最乖了，告诉奶奶你们刚去哪了？”

“我们去捉迷藏了！”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再次提起往事时，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这么勇敢，连这么高的墙都能跳过，很有潜质啊！”

“哪里比得上你身轻如燕啊！”

“嘟嘟”老妈摇下车窗，“快点上车走啊，一堵墙有什么好看的。”

“来了，”我应着，坐在车里，透过墙头可以看到东边天上的云朵，懒洋洋地飘着——这堵墙只有1米5高，那也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