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锅巴汤盛满十个故乡

坐在大灶底下塞火，一根柴一根柴架上去，是温暖的仪式。岳母在灶上慢悠悠淘米，宛若慢悠悠淘洗着时光。从时光深处，过滤掉游离的浮尘，淘出一粒粒金光灿灿的金子。淘洗好米，撅起盆往锅里呼啦一倒。水裹着米扑腾腾下锅，刺啦一声，泛起一圈小白泡，偎在锅沿一圈。细浪拍岸，荡起一圈圈涟漪。

柴是山柴，一茬茬耐着性子长，一刀刀砍下山。灶是土灶，斑驳但不颓废，简朴的样子看起来亲切。锅是铁锅，厚实结实，是时光淘洗下来的老物件，一辈一辈传承下来，如涓涓溪流顺溪而下，徐缓有致地流淌。铸铁老锅，不值钱却很金贵的传家宝，如一件上了年纪的老古董，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泛着岁月的包浆。幽幽的光泽温润如玉。

柴在大灶的胸腔里燃烧，赤链蛇一样吐着橘红色的芯子，摇曳伸缩着，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舔舐着深黑的锅底，发出噼里啪啦悦耳的炸裂声，像大山随性敲击锅底，演奏着悠长辽远的山歌。

水和米是亲密无间的发小，青梅竹马，心有灵犀。水拥抱着米，米依偎着水，溶溶曳曳，哼着悠扬的小情歌。椭圆的锅底在火的怀抱里，山一程，水一程，悄然孕育一朵朵米花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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