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课堂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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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三月至今,整整一年,肖老师在西安上的《雨巷》,依然印象深刻。
我一遍一遍回想着当时的课堂。
从理论上来说,这节学生好像一点语文知识都没有学到的课,可为什么让我念念不忘,甚至时间越久越感觉到美妙。
我记得肖老师站在那里,突然听到学生没有带文本时的身姿,以及后面坚定地一步步往下走的姿态,这种迷惘又思索,思索又期待的状态,在肖老师好多课上,我都看到过。他的声音温柔的,试探的,一点点地带着孩子走过那条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啪嗒啪嗒浸润孩子的心灵。
这是个最特别的课堂,干净简单到了极致,因为学生忘记了带文本,便很难再有分析,讲解,文本只能以声音的形式,通过耳朵,传入孩子的心里。
这节课只谈印象,感觉,谈想象,联想,没有分析,讲解,没有出现任何语文的专业知识。如果我们的课堂以前像一篇说明文,议论文,那肖老师的课可就纯粹是诗歌了,在感官里,在形象思维里,完成诗意的抵达,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课堂,虽不是刻意为之,倒也像个课堂实验了。
在这个课堂里,学生不知道何为“意象”,但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核心意象,“雨巷”“丁香”;
学生不知道何为“意境”,但是想象出了意境:“细雨,灰色的地砖,普通的油纸伞,诗人面前,姑娘素雅的穿着红色的雨伞……”
学生不知道具体情感为何,但是她们会说“:跟蒹葭相似,那种在远方不可亵玩的感觉……我爱慕她,但是她一直在远方,我却触碰不到的感觉;”
学生不知道何为象征,但是,当老师问到,“你在什么时候会想起这首诗?”“会想起这条雨巷”,她们的回答可谓妙绝:
“是树林里小路上一个人孤独的走,”“看到前面美的东西,却是抓不到。”“成都时,下着雨一个人慢慢走。”
学生的阅读完全取得了象征的效果,丰富的联想,无穷的意境。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回答:
“每次吃到桂花糕的时候,都会想到它……戴望舒描写的这个姑娘,让我联想到美好,以前我经常会跟爸爸妈妈在巷子这样的场景散步,每当下午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像桂花的香气飘来。”
贾玲老师评课的时候说,好的诗歌课堂是“击中心灵”的,击中的何止是学生的心灵,还有听课老师——“我”的心灵。这个姑娘的话,瞬间让我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余华的一篇文章:
他谈及自己曾经忘记了一个童年经历,“在夏天炎热的中午,躺在太平间象征死亡的水泥床上,感受着活生生的凉爽,”直到有一天,他偶尔读到了海涅的诗句,他说,死亡是凉爽的夜晚,然后这个早已消失的童年回忆,瞬间回来了,而且像刚刚被洗涤过一样地清晰。
他总结说,“海涅写下的,就是我童年时在太平间睡午觉时地感受,然后我明白了:这就是文学。”
文学就是作者与读者,有那么一刹那,心灵在文本里相遇,然后被感染,被触动。
文学就是心动。
所以这节课取得了一个极为反讽的效果,学生好像一点文学知识没学到,但是却有了最最文学的感受和经历。在知识上的教授仿佛很浅,心灵上却召唤出了深深的回忆,和淡淡的感伤,朦胧的希望和无奈。我不禁反过来想,如果老师给孩子解释了一点点分析了,诗歌的时代背景,各种技巧,孩子还会有自己的联想和想象吗?这首诗还能种植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甚至开花吗?
为什么很多人认真学习了多年语文,认真听课,勤勤恳恳地记笔记,可若干年后,却不记得语文课学了什么,留不下任何回忆,这是因为未曾心动过吗?
我慢慢觉得,可能非得是肖老师,非得是《雨巷》,非得是初二的学生,非得是孩子忘记带了文本,才成全了这种美妙。
因为没有了书,这节课所有的设计就只是听,读,说。没有了看,看不见诗句,没有文本也没有板书。于是,诗句化作声音,不断地不断地在孩子的身边耳畔响起。
恰巧的是《雨巷》,本就是一首以声音取胜的诗歌。叶圣陶先生说,《雨巷》“替新诗底音节开了一个新纪元。”朱湘先生也称赞,“《雨巷》在音节上完美无疵”,与此相反的是对于它内容上的评价:“用惯了的意象和用滥了的词藻,却使这首诗的成功显得浅易、浮泛。”
从声音进入,也许恰好是最好的路径。其实这也是肖培东老师本就喜欢的途径,——“雨巷,用声音来行走吧”!没有文本,反而更加让耳朵敏锐地在场,于是那声音便真的独自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寂寞的雨巷了,课堂节奏和诗地意境倒有了奇异的和谐。
雨巷的诗句每行都很短,大多以双音节收尾,又常常反复,恰如那一声声“啪嗒”“啪嗒”的雨声。然而如果我们有心,将一句句连起来,《雨巷》,又可以成一篇小小的散文: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藕断丝连的语言,使得这一场雨绵延,悠长,淅淅沥沥,永不停息。
真的需要读懂它吗?这首诗本就朦胧迷茫,感觉得到,抓不住,也许就是它的本质所在,如果你慢慢地读,或者慢慢地听。通过声音是可以置身于这个雨巷的。因为文学里,形式就是内容,而就《雨巷》而言,声音便是它突出的形式,就是它鲜明的内容。
外国有一个美学流派,叫格式塔心理学派。他们认为艺术家们把自己的情感变化成一种力,忧伤与高兴等跟情感的心力的方向、强度、模式不同。创造艺术作品是心力的外化过程。
当戴望舒将自己的迷茫而美好的希望,幻灭又飘渺的感伤外化成诗歌。诗歌的声音里自然带着情感的力,这种情感的力通过反复的吟咏,反复地倾听,慢慢地慢慢地会触及到孩子的心。
为什么只能是初二的学生,而不是高中的学生。
我一直以为,对于语言的感受力,越小的孩子,越有慧根。因为他本就不会理解,他不知道意象,不知道意境,对象征不熟,更不理解创作背景,没有专业术语对于诗歌进行思考,这是缺点,但有时候却是优点。没有便捷的路可以走,没有别的外界地力去靠近这首诗,只能凭着感觉,凭着自己的心灵真纯地去感受,这时候,便真正地走上了个人真实的诗歌的体验之路。
我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就很爱听奶奶妈妈唱歌,那首《虫儿飞》,我也唱给我的孩子听。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 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仔细分析歌词,明显是悲凉的,是悲凉里对爱的吟咏,但是孩子不懂,当无法彻底捕捉文本的意义的时候,声音,语调,旋律便是最直接有效的途径,也是最敏感的途径。孩子听懂里面的依恋。而这种懂得,是从妈妈温柔地哼唱中获得的,因此有另一种平静温暖之感,这首歌成了我儿子的哄睡神曲。
诗歌最原始,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不就是口耳相传吗?
在这节课里,我最为叹服的就是肖老师对于朗读的指导:
他所有的指导都不是为了朗读得更好,而是为了让学生心动,自己读得心动,听得心动。
“听一个人的朗读,不被他的声音迷惑了,因为是天然的。如果你自己能够进入到这个诗歌的语言深处,你读得肯定也好。”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诵读得好天赋好嗓音,但诗歌的朗读更重要的是用情用心,”
为了让学生的心能够进入诗歌语言得深处,肖老师是这样指导的:
他说,“撑着油纸伞,你不能随便撑,你要慢慢地,低沉地……”他在引导孩子虔诚地走入情境。
“孩子,一边读一边想象画面,隐晦的天气,长长的雨巷,一个人穿行,一定要慢下来……”他要孩子慢慢的走入雨巷,仿佛画外音般地,把孩子推进文字。
“只要你真,你诚就好。”
每一颗心灵都可以靠近诗歌,朗读是自己的心灵带着自己的声音去贴近作者的声音与灵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真实虔诚自是非常重要。
在这节课里,学生一直在读,在听,老师呢?不停地用读来激活感官,用读来激发想象,老师所有的指导,都不在技巧,不是为了读得更好,真正的朗读从来都是读给自己听的,那一遍遍的不同形式的每个人的读,都应该是向着自己心灵的歌唱。
所有努力读的声音,都是为了寻找心灵的方向,让心灵一步步去贴近诗歌。老师要一心一意地用声音“将诗句深植心灵。”
写到这里,我想起佛家里的讲究:在诵经持咒时,最重要的是耳朵听进心里,耳朵一定要听进心里。一个人耳根的能力,反应了他是否是个智慧的人。
那么这节课里,孩子是否也如诵经般地,让耳朵将声音听到了心里。让诗句化作心灵的力量,注入自己的灵魂深处,然后得以陶冶,得到澄澈,让心灵做了一次深呼吸,一次最有效的有氧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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